“我们的船在英吉利海峡沉没，船上有70人，我眼睁睁地看着3个人死去。”

在卡里姆第四次试图横渡英吉利海峡时，有70人挤在一艘走私船里。

“几个小时后，”他说，“小船就要沉下去了。每个人都在尖叫....坐在边缘的人们——他们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抓住，因为橡皮艇正在放气。我亲眼看到三个和我同龄的年轻人从船上掉下来淹死了。”

对于乘坐小船穿越英吉利海峡的人来说，今年已经是最致命的一年。根据联合国的数据，今年至少有60人被证实死亡。

本周也是有史以来最致命的小船灾难的三周年纪念日，当时有27人死亡。但据现年22岁的卡里姆说，这些数字可能被严重低估了，他从来没有在任何地方找到他看到的三个溺水的年轻人的死亡记录。

2024年4月，移民向一艘试图穿越英吉利海峡的走私船挥手（图片来源：法新社/盖蒂图片社)

“我看了新闻报道。我问有没有尸体运进来。没有人计算船上有多少人。我们不知道彼此的名字。”在唐宁街举行的特别新闻发布会上，移民问题再次成为头条新闻，下面是一位19岁的年轻人从一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国家来到英国中部一个小城市的故事。

2021年，当塔利班开始追捕像他父母这样的学者时，卡里姆被迫逃离阿富汗。由于担心儿子的生命安全，他的家人付钱让人贩子把他偷运到欧洲。他不会游泳。然而，在他20岁的时候，他曾五次尝试驾驶一艘简陋的小艇横渡英吉利海峡。现在，他住在一家青年旅社里，与他旅途中的鬼魂——伊朗山区被贩卖人口的骷髅为伴。

他再也没见过的家人。三个溺死的男孩。如果我以前在阿富汗生活，即使有100万英镑，我也不会乘坐那艘船，”他现在说。“你必须没有未来。”

所以，那天晚些时候，当走私者给他发来消息时，他的衣服仍然被冰冷的海水浸湿了，卡里姆又试了一次。“这是我们第一次有家人和我们在一起，”他说。“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婴儿。在大海中央，一个婴儿在尖叫。”几个小时后，这艘船的引擎停止了，乘客被困在集装箱船中。

会说英语的卡里姆给英国边境部队打了电话。“我把手机放在尖叫的婴儿旁边。我说，‘听着’。”边境部队的一艘船把吓坏了的乘客送到了多佛。

“一个英国人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闭嘴’，”卡里姆说。“那是冬天，我们全身都湿透了，冻僵了。他们没有给我们毯子或水。他们拿走了我们的救生衣，说：‘你们这些人真蠢’。

“其中一人用刀刺伤了救生衣，里面只是泡沫。连救生衣都没有。人贩子根本不在乎人的生命。”卡里姆说，当他的朋友阿米尔在保加利亚的森林里生病时，人贩子拒绝请医生。“他们让他死了，”他说。“这是我旅途中最糟糕的时刻。”然而，当他们越过边界进入保加利亚时，他感到了希望。“我从父母的书架上读了很多关于欧洲的书，”卡里姆说。

卡里姆以难民的身份来到巴尔干半岛

“但我被告知的一切都是谎言。人们说，你为什么不在你来到的第一个国家寻求庇护呢？我在边境被捕，被扒光了衣服。他们称我为‘恐怖分子’和‘塔利班’。”30天后，他被释放。“我当时想的是，‘我不能回去，我不能留在这里，所以我必须向前走。’”那年冬天，他沿着移民路线来到加来，希望能找到在英国的家人。

他说，法国警察经常拿走他们的帐篷、衣服，并在船上捅洞。“走私者说天气很好，”他说。“我们像盲人一样跟随。在沙子下面有一艘船和一台发动机。他们让我们自己给船加油。”

在他最终到达多佛后，卡里姆被带到中部一个贫穷郊区的一家移民旅馆。事实证明，这并不是他在古典文学中读到的那个英国。他说：“当我去市中心的时候，没有一次不是有人叫我的名字或向我竖起中指。”“辱骂，种族歧视。从车里往你身上扔鸡蛋。‘滚回你的国家去’”。

卡里姆说，他觉得自己比大多数人都幸运，因为他会说英语，并在酒店和当地全科医生诊所担任翻译。但后来他被苏拉·布雷弗曼的内政部选中前往卢旺达。“卢旺达结束了我们的希望，”卡里姆说。“我一直都知道，我必须向前看。现在没有“前进”了。我应该死在我自己的国家。我想，与其去卢旺达，还不如去死。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我试图结束自己的生命。”然后，这家酒店成为了极右翼“移民猎人”的目标。

“我们被封锁了好几天，”卡里姆说。“就像在监狱里。我看了看抗议者的网站，他们说我们拿走了他们的税款。但我不想呆在旅馆里，我只想工作和纳税。但我不能工作或学习。”

然后在7月，政府更迭结束了卢旺达计划。卡里姆被分散到一家招待所。现在，难民和活动家呼吁工党内政大臣伊维特·库珀建立一个新的、人道的移民系统，他仍在等待他的庇护申请的结果——根据内政部今天公布的数据，他是133409人中的一个。

一位内政部发言人说：“我们的边境部队官员每天都以巨大的勇气、奉献精神和专业精神做着一项极其困难和危险的工作。我们完全不承认这份报告中对这些军官的描述，他们与人们在英吉利海峡港口亲眼所见的不相符。我们的接待程序是针对这样一个事实，即许多越过英吉利海峡的人可能会感到疲惫、寒冷、潮湿，甚至可能受伤。

“这些群体中的男子、妇女和儿童都得到了在这种情况下应有的一切照顾和支持，包括提供新鲜衣服。在我们新的边境安全司令部的领导下，我们的首要任务仍然是结束危险的小船过境，这威胁到生命，破坏了我们的边境安全，我们赞赏我们的行动人员每天为此所做的工作，从海峡的边境部队到海外的国家犯罪局调查人员。”

萨比尔·扎扎伊是“与难民在一起”联盟的发言人，也是苏格兰难民委员会的首席执行官，他于1999年逃离阿富汗，乘坐卡车抵达英国。他说：“我记得近30年前我第一次来到英国时感到多么害怕和孤立。我的心与卡里姆和许多像他一样的人在一起。没必要这样的。我们需要一个公平、人道和管理良好的难民新计划——一个确保逃离战争和迫害的人可以在这里申请庇护的计划，他们不必等待数年才能得到决定。

“它需要提供一种合适的方式来欢迎人们，为他们提供一个真正的机会，让他们融入社区，重建生活。英国必须建立更大的国际合作，包括建立让人们在不进行极端危险旅程的情况下获得安全的途径。”

回忆起他的旅程的这些细节对卡里姆造成了伤害。“但是，”他说，“我希望讲述我的故事可以帮助人们理解为什么一个只懂书又不会游泳的人会发现自己在英吉利海峡的中央。”